北京治疗白癜风的费用要多少钱 https://jbk.39.net/yiyuanfengcai/tsyl_bjzkbdfyy/“北京市崇文区天坛南里地铁10楼号”,自从我学会了写信,就帮妈妈写信,信封上“寄”两个冒号后面就是这个地址,这是大姨家,早些年这片已经拆迁了。年非典那年,妈妈在北京住院,我还在大姨家住了一晚,算来已有十八年没去过那儿了,不写信了改用电话联系也有二十多年了,可是这个地址就像印在我的脑子里,张口就来。大姨到哪儿都合人,据说当年(那时可能还没我呢)从东北回北京时,街坊邻居都来送,那地儿的风俗兴送鸡蛋和蛋糕,光鸡蛋就盛了两大木箱子。在北京,大姨住的那个洞眼儿里,楼上楼下都称呼大姨“她杨姨”“杨姨”。大姨能剪会缝,谁家剪个衣服做个裤子的,都来找她,大姨用自己空闲时间踩着缝纫机,“嗒嗒嗒”,一晚上就做好了,搭线儿搭功夫,有时还搭上零头儿布。我家的缝纫机也是大姨给带来的,海燕牌的,那些年妈妈做鞋,我净帮着妈妈扎鞋帮、扎鞋垫儿了。五岁那年,在大姨家住了小一年,那是我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。街坊都称妈妈“二姨”,叫我“三儿”或是“三丫头”。我不用去上学,天天和楼上的小伙伴小五子在小区里玩,今儿替这家去门口的商店买瓶醋,明儿替那家打瓶酱油,剩下一分二分的就让我们买糖吃。商店的售货阿姨也和我们熟了,每次见我俩一去就问“又来了,这回买点儿什么呀?”有时和我俩开玩笑“这是第几趟了,糖吃多了,长虫子啊!”有时,我俩就到旁边的一个大广场上去看“大怪物”——盖高楼的大吊车,大吊车一动,吓得我俩扭头就往家跑,好几天不敢再去。妈妈偶尔冬闲了去趟北京,我因为上学有十多年没去过北京了。上班第二年我送妈妈去大姨家,看着这片我五岁时就能四处转悠的小区,我竟然转向了,分不清楼门口朝南还是朝北了。大姨家是竖排大小两间房,家俱、家电摆满了大点儿的房间,吃饭也在这屋,晚上,自行车都推进这屋。小屋有一张床、一张写字桌,小屋卧进去一块,空出来这块地就成了厨房,生着蜂窝煤炉子,厕所在楼道里,是公用的。在这三十来平的地儿,当年住了大姨大姨夫、三个表姐、老姨,妈妈为了抢弟弟带着我和二姐也住这儿。小时候,就盼着大姨来,大姨来了就有好吃的。大姨每次来必带几罐牛油,铁皮罐,比现在奶粉罐略大,里面盛着凝固了的牛油,白色泛着一点儿*。用牛油烙饼又软又起层。那时,农村都是自己买肥肉膘耗油吃,人们管这种油叫大油,剩下的油渣留着做馅用。大姨刚捎来牛油时,比较富裕,妈妈就给我们炸果子饼吃,果子饼放在家里和面的大盆里,都冒了尖儿,第一顿敞开了吃,一人可以吃两三个,吃到了嗓子眼儿,一顿就吃下去半盆,以后妈妈就管起来,给我们官着吃。大姨一年来几回,大概我们就能吃几回果子饼。那年月,坐月子随礼、看病人才送捆果子呢。以前农村多是秋后用高粱换点儿大米,多数时候不做稀饭,偶而抓把米扔锅里,为了省柴禾,水一开,就停火,米粒根本煮不熟,全靠灶堂里的底火?着,热水把米泡烂了,一点米香也没有,全是笼锅水的味道,更没有蒸米饭这道饭。大姨来了就给我们蒸一大盆粘米饭,白白的,冒着热气,撒上一层白糖,眼看着白糖就化了,渗到米饭里。大姨给我们一人盛一碗,吃去吧!米饭冒着热气,喷儿香稀甜。大姨有时还给我们捎点儿牛舌头、四方块的干牛肉、小饼干,每次捎来都嘱咐妈妈“你给他们分着吃,别老留着”。可是每次都是刚捎来时分一次给我们后,妈妈就放在我们家的“藏宝阁”——里屋门上面的“上晃子”里,再拿时得踩着炕沿儿,斜着身子,伸长了胳膊往里掏,我们几个站在地上仰着头,眼巴巴地等着。大姨还给我们带衣服来,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。在那个年代,人们都厚棉袄、薄棉袄,拆了棉花就夹袄,而且都是空心儿套在身上。大姨给我带来过一件蓝色海*服样式的背带裙子,宽宽的方领,带着飘带,这件裙子把小伙伴们都羡慕死了。我们姐仨每人还有两件高脖领的尼龙线衣,白白的,在领口处自己用细毛线缝了几个小花瓣儿,每次一脱衣服“兹拉”一声,闪出一道光。老姨的工作和纺织有关,大姨她们捎回来成捆的秋衣布,有时给我们直接做好了秋衣、秋裤带来,到我结婚时,家里还有成卷儿的秋裤裤口边儿。印象最深的是大姨给爸爸带来的一件蓝色的卡的褂子,褂子是中山装的样式,上下四个口袋,上了明暗两道线。爸爸最爱穿这件衣服,每次洗完干了立马换上,他说口袋又多又大,正好装他的烟盒包儿。这件衣服爸爸穿了二十来年,袖口、领口全磨破了,衣服也洗得发了白,缝纫线开了妈妈给他又缝上,还舍不得扔呢。大姨不光给我们带吃的、穿的,还有用的,小到钉子、小勺,大到柜子、电视,只要想到的,能捎得动的,没有不往家里带的。最早,大姨在东北,有一年回老家,自己带着三个几岁的孩子,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回老家,背着省了一年的半袋米。我家的第一台电视,黑白的,熊猫牌的,也是大姨从北京背回来的。那时电视的调台、调声的机关还是突出的按扭,用手拧的,上面一个调节黑白亮度,下面一个调台,数字从1到12就这几个台,周二下午还休台,一天“咔咔”不知转多少圈儿。由这台电视,我学会了第一个英语单词“panda”熊猫。还有一个四方的、高腿的大桌子,料特别厚实,样子也板生,八九个人围坐一桌没问题,就是搬动起来可费劲了,死沉死沉的,自从大姨给我家捎来以后,就放在门口北侧,靠在西墙上,没动过地儿,也不知道大姨当初是怎么捎回来的。家里买了圆桌以后,爸爸把这个大桌子的四条腿锯短了,变成了一个炕桌。现在,逢年过节人多时,地上一桌,炕上一桌,炕上这桌还用着它呢,夏天在院里吃饭也用它,这张桌子得有三十大几年了。大姨顾着娘家的兄弟姐妹,也顾着婆家的亲友。据说大姨夫家也有兄弟七八个,大姨夫还是老大。大姨待亲友仍然是老家这一套,只要到了大姨家,吃的、喝的、用的,准备得样样充足,让人一看,心里就热乎。别看家里地方小,小锅儿小盆儿的,可是每次老家来人,大姨都蒸一锅米饭,包两盘饺子,烙几张大饼,整满满一大桌子饭菜,让人够看的,也够吃。这让我想起小时候,家里要是剩下点儿饭,大姨有一个法宝,“来,谁把这饭吃了,给二分钱”,也有时给五分,我和表姐们就抢着把饭吃了,反正小孩子跑跑跳跳,一会儿就蹦跶下去了。在北京,我家还有一门亲戚,有一回,弟弟和表弟一起去北京,先到了亲戚家,亲戚很热情地准备了饺子,“等着,给你们煮饺子吃啊!”煮了一锅儿,一盘多一点儿。“你俩先吃着,我再煮一锅儿。”哥俩几筷子下去,肚子还没打下底儿呢,盘子就空了,二波儿饺子还在锅里呢。第二锅儿还是一盘多点儿,人家一家人还没吃呢,两人一人又夹了一两个,赶紧说“饱了”。大姨连夜让表姐把他俩接回家,一进门,馒头、米饭、大饼、菜,摆了一桌子,俩人这回放开了肚子,又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儿。要是老家的亲友赶早车走,一起来,大姨已经熬好粥,果子油饼摆上桌了,还炒点儿米饭,让人吃得肚子饱饱的,身上、心里都暖暖和儿和儿的,再煮几个鸡蛋捎着路上吃。年初二,妈妈心脏病犯了,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,出院不几天又二次住院,大姨和老姨回老家把妈妈接去北京看病。手术前,大姨每医院,带着午饭:起早熬好的粥、蒸好的干粮,医院的暖气上。医院限制陪同人数,大姨就东门、西门、地下车库各个入口绕着走。大姨不止一次地说“我娘那会,就差一针青霉素,人就没了。这会儿有条件了,你娘就得治!”手术后,妈妈出了ICU,进入了一个重症监护室,大姨和大姐在病房里二十四小时盯着各种嘀嘀响的机器,一天天坐下来,腿都肿了。后来非典严重了,医院禁止探视,老姨准备了吃喝用的,放在一个篮子里,大姨她们从窗户垂下一根绳子提上去。那年大姨六十多岁,以前在饭店上班,天天早起炸油饼,长期油烟呛,得了严重的哮喘,走两步就喘得厉害。妈妈出院以后,在老姨、二表姐家住了一段时候,又回到了大姨家。在大姨家,每天早晨,妈妈和楼上的张大妈、王大妈们一块去早市儿,就像村上的大集一样,有时捎点青菜回来。妈妈在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年冬天去世了,大姨大前年去世了,大姨家的桶子楼大大前年也拆迁了,可我依然记得这个地址—“北京市崇文区天坛南里地铁10楼号。”wh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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